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综合治理
关于淮山的偶思
时间 :   2022-02-13 14:18 来源:   清风网 作者:   周满荣 一审:周满荣   二审:宁基   三审:周秋连
 淮山,是人们的爱物,这一爱就让国人爱了3000多年。帝王爱之,平民也爱之。之所以爱,是因为它富含淀粉蛋白素胆碱等,是因为它具有补虚的功能,脾虚肾虚胃虚之类,食之而壮。它的名字繁多,山药、怀山药、淮山药、土薯、山薯、野薯、玉延、薯芋、铁棍等等,或与药关联,或与土结缘,或与玉并论,有雅有俗,均蕴人们深厚的爱情。人们视这玩意为爱人,它却出生得很贱,或野生或种植,无须杀虫无须浇水,就那么默默地一年一年地生长着生长着,向上延伸着自己的藤蔓,谦虚地亮相着自己的墨绿,向下一点一点钻探着,似乎要努力穿透到地球的心脏,壮实着自己那硕大而妸娜的身段。

如果植在酥酥的沙土上,那野薯长到个3、2尺的,其形圆滑而平实,这实在不足为奇的。可是这野薯脾气就有那么点儿拗,它偏择生在生硬的粘土上,砂砾上,甚至崖缝间,不与娇贵的乔木争宠,不与松杉齐高,它的那块根暗灰着栯圆着凸凹着,看上去那么地丑陋,它把劲道把实力完全地蓄在了内身,它的内心强大得让你享食之后精神焕发,腿足不乏登临泰山之力!

然而,真振憾我的灵魂的不止这些,那是一次挖野薯的经历。

在一个生涩黄土的斜坡上,一蔸野薯那藤比拇指粗得多,那蔓如网撒开了去,霸道地攀援了压制了周围的所有的灌木与芒草,托着浓浓的厚实的翠叶,像是落了一堆宽大而轻盈的绿云,风挑逗着,又像漾了一池碧水。我喜极了,斫去灌木,甩开膀子,挥动坚锄哼哧哼哧地挖呀挖呀。掏去硬土,洞心露出一柱肥硕的野薯,少说也有2尺来长,娇嗔着忸怩着。突然,"呯”地一声,直锄的刃很不小心地吻着了石块。一经勘察,两块扁平而厚实的石块如磨盘般呆呆地卧在洞底,拨去粘土,石块的中间嵌着一指缝隙,那野薯不拐弯不打坐,偏偏执拗地从那缝隙咬了进去。再一勘察,两片石块孤独地并在一起,完全可以起出。于是我的拗劲也来了,加宽洞口,小心翼翼地钻探,终于使尽吃奶的气力起出了两块坚石。天呀,那野薯居然偏平着身子顺着那一指宽的缝隙仄仄地向下挤了过去,它突破了瓶颈,它穿刺了石隙,它做了胜利的王者。石下的泥,坚韧而润湿,还含了疏朗的沙砾,应当不含养料了。可是向石下延展的野薯居然还有一尺来深,那身子由暗灰而淡黄,那薯尖如娇柔的软舌,那舌的生嫩,如少女的肌肤,如刚凝的豆腐,如新剝的笋芽。亲爱的薯舌呀,你没牙没齿没爪没角,你那么地柔弱那么地嫩白,你哪来这般神奇的力量?我的心魂完全被击碎了!

想着,想着,夜来了。一些乖乖们聚拢到了我的梦里,聚拢到了这野薯氹的沿前。

蚯蚓从泥里探出头来,伸了伸懒腰,"啧啧,我只在地表的浮土钻呀钻的,可没这钻生土的本事呀!"

穿山甲走近来,觑了觑深洞,“我半晌可以探这么深的,可我一身铁甲,还有两掌铁爪呀!”穿山甲膘了几眼那野薯的尖尖,嫩生生的,不好多说什么了。

蚂蟥也好奇地挤了过来,他原以为自己是钻泥的能手,见那石隙见那沙砾见那硬土,明白自己无非在田土的软泥里钻钻而已,真有些小儿科。“服了,服了。”即刻揉成个柔柔的肉团儿,像堆了几滴凝了的血。

钢钎也沉默了。自己虽有那可破石可凿崖的本事,可娘给了自己一身铮铮铁骨呀,“能与野薯去竞高低,岂不羞死人?”

叽叽喳喳一阵说道,吵醒了我的梦。是呀,野薯呀野薯,你崖缝可刺,瓶颈可破,瘦土可存,方向如一,累月成年,就凭着那薯端的软舌,舔着泥土向深处钻探,于是汲得了甘泉,养胖了自己。你的意志可谓顽强之顽强,力量可谓强大之强大。

我自然联想到治研学问。王充借读尽一街书坊的书籍,尽30年功夫,完成了巨著《论衡》;孙敬梁悬束发苦读,成了政治家;鲁迅卖了奖章,买回一串串辣椒辣去睡意而衡学,辣出了杂文的辛辣;马克思舍40春秋研学300余种书,磨去座位下一层水泥,磨出了《资本论》。凡集大成者都有野薯这般的耐力与韧力。如果人们拿了这么一股韧劲这么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,拿了野薯这般拗劲,有什么学问不可攻克的呢?( 文/李石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