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稀记得,我走夜路是从十岁左右开始的,那时候,我在老家和一群小伙伴晚上喜欢去邻村看电影,但来回邻村都要走一座山岗,蜿蜒崎岖的小路在山岗上延伸,山岗的顶上有一片古老的坟墓地,或大、或小、或高、或矮、或长草、或长树的坟墓都会引起我和伙伴们的恐惧,每每走此地,我和小伙伴都会不自觉的加快脚步,屏住呼吸,汗毛竖起,时不时脑中会闪现一个矩形无头人顶着一个火炭盆,嗨吆海吆走着……又听大人说附近新埋了一个犯死罪的尸体……“快跑!鬼来了!”不知哪个坏男生恶作剧,在大声乱喊,又传来一声声的阴森的怪笑……慌乱中,邻居家的小妹被重重的摔在地上,哇哇大哭,她顾不得疼痛,边哭边跑……经过了那片山岗,大家情绪又恢复原样,或谈论今晚电影的情节,或和伙伴们打闹,还有人在笑骂刚才是谁在山岗上吓唬了我们,让邻家的小妹摔倒,疼了皮肉之苦……有两个玩劣成性伙伴倒是良心发现,赶紧上前去搀扶走路一瘸一拐的邻家小妹……
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,我从老家来到了新疆,上了中学,走夜路不只是为了去看电影,更多的是下了晚自习要回宿舍休息,那悦耳下课铃声一响,同学们或兴高采烈或神色黯然冲出教室,或结伴或结群,少男少女们嬉笑着,与月光相伴,与树影相随,与花香相拥,沿着学校的长廊漫步,有的三五成群,不愿直接回休息区,要去操场散步,一路打情骂少……有的独自阔步,行色匆匆,眼神疲惫,顾不上眼前的花好月圆,愣头愣脑的要回宿舍洗漱,按部就班休息,因为明天还有很多的习题和不同的课程在等着呢,要为第二天的功课养精蓄锐……
后来,我走上了社会。2017年,由于工作需要,我积极响应自治区访惠聚工作要求,主动报名参加了驻社区访惠聚工作队,走夜路突然多了起来,和社区的同事一起,在每一条小巷里穿梭,我不再思考晚上害不害怕?不再思考今晚什么时候能吃饭?只是想今天这个夜路走了去,能不能看到我要找的人?能不能解决实际的工作问题?在城乡结合部的区域,巷子里住的居民和农民掺半,我和同事们结合实际,逐户上门逐户摸排,了解家庭实际情况,询问可否有实际的困难?并记录详细的工作笔记,为解决群众困难打下资料基础……清楚的记得,我和社区书记一起到买买提.吐尔逊的家里,因为该户孤寡老人,我们趁晚上老人在家里,为其送去了大米和清油,在灯光的映衬下,我分明看到老人混浊的目光中闪着晶莹的湿润的东西……我也真切的感受:不管走到谁家,只要有小朋友,那种欢呼雀跃的激动就会荡漾开来,时不时叫我们一声“妈妈好!老师好!”,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妈妈,也不是他所谓的老师,但我听着耳顺,我笑了,他们笑了,我们都笑了,我感到温暖,我忘记今晚我没有吃晚饭,忘记了我还有孩子在家等着我……
再后来,因为工作需要,我到了外县工作,因为大部分白天没有时间去看我的“亲戚”,为了加深和亲戚的交融交流,我会在下班后去乡下,去看望自己的“亲戚”,在夜色中带去我的温暖和祝福,带去党的惠民政策,在聊天中达成共识,在询问中加深彼此的了解和认知,“亲戚”把我当成了亲人,有什么困难就给我说。记得2019年12月底,一天下午傍晚,有人在路上叫我:“××阿姨好!”定眼一看,是我的“小亲戚”麦尔哈巴,今年11岁,上六年级,“今天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项任务,每人要求买一本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》的书,能给我买吗……”她继续说着,我分明读懂了她说话的底气不足,我弯下腰,望着她一双害羞的眼睛,拍了拍她的肩膀,轻轻地说:“放心吧,包在我身上。”
我们再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星期后,在英艾日克镇吐热村工作队的大厅里,“小亲戚”麦尔哈巴和她的妈妈在一起,我讨好似的把早已买好的书拿出来,认真地写上我的寄语,希望她努力学习,无悔青春,无悔奋斗!把书递给她那一刹那,小“亲戚”很兴奋,她的母亲眼里闪着激动的泪水,我们都读懂了对方……愿我们像石榴籽一样紧紧的抱在一起,永不分开。
那天晚上,我又一次走了夜路,一个人开着车,往县城赶,放着纯音乐,安逸的享受听觉盛宴,在茫茫的黑夜中行驶……我没有害怕,没有后悔走夜路,因为我很温暖,很惬意,我不在孤单……(阿瓦提县自然资源局;刘毓)